Oasis
本會北非宣教士
在工場環境使然下,我終於突破身體軟弱的限制,勇敢地接種了第一針疫苗。那天下午,我來到接種中心,看見一群在鐵閘外久候的本地人,與閘內的工作人員發生言語衝突,雖然我不知原因,但猜算是跟群眾久候有關吧!我到外面買了一張申請接種疫苗的表格,然後打算離開,下次大清早再來輪候吧!然而上帝改變了我的心意,我在附近的商場填表後,調頭回到接種中心,可是鐵閘外仍有一大群繼續怒吼的民眾。因為大閘還關著,我只好選擇坐在遠離人群一點的小賣部,又或在沒有人的活動室安靜等候。
看著一個個在不同角落等候的面孔,我只能和他們一同呆等,但其實不知道自己在等甚麼,也不知道如何找到工作人員,遞交手上的申請表。我一片茫然,感恩我問了一對會說一點英語的情侶,他們雖然指點我關於交表的步驟,可是已經下午兩時半,鐵閘仍關著,群眾繼續和閘內的職員對峙,我和較安靜等候的市民非常無奈!終於大閘開了,卻不是分先後次序,也沒有輪候的籌號,據悉是要等候職員叫名。
不久,中心突然宣佈所有學生可優先接種,因此就算大清早來的也要繼續等待。後來我得到那對情侶幫助,幾經艱辛才擠進被學生佔據的「木人巷」,把表格交給醫護人員後,於是走到閘外繼續等候叫名。當我輕鬆地等待時,想過放棄,因為實在等得太久了,真的有點後悔交了表格,但是上帝改變了我的意念,鼓勵我享受眼前這個好像退修一般的青年中心。
激動‧謾罵‧起哄
等呀等,等到黃昏,我轉到大堂等候,偶然聽到從「木人巷」那邊傳來女人的謾罵聲。原來有些婦女怒罵房間內的醫護人員,有一個更激動地用神的名聲嘶力竭地謾罵他們工作很慢。後來,有兩個穿藍色制服的男人先後從房間出來,經過「木人巷」上他們專用的洗手間。於是那些等候的人向其中一個職員發問,職員說了後返回房間,那群人突然起哄,因為他說九時關門時,剩下最後三十份的申請檔案要待翌日早上才處理。有些前來接種的人是由早到晚都在等候,所以我明瞭他們為何這麼憤怒,而我已比他們幸運,因為我在中午才來到,所以怒氣還沒狂飆。
傍晚時分,終於連較有耐性的男人也按捺不住,在門外大吵大鬧。有一個友善的男士問我來接種的情況,我告訴他如何由A點被指示到B點以至C點,即現在身處的青年中心。在旁的一個男士問我為何不去大使館接種,我說並不知情。他續說所有大使館都設有疫苗接種,我不想多作解釋,只回應今天若不行就再作打算吧!他又善意指示我跟醫生說是外國人,就可以優先接種。我謝過他的好意,表示我可以等候,堅持與本地人同等待遇。我打從心底裡沒有打算運用這個特權。
此時,小危機終於爆發了!有一個男人被群眾發現他只等了半小時便叫名進房內接種,「木人巷」的民眾霎時怒氣沸騰,群情洶湧。那個男人在人堆中頓時卻步,不敢再前行,群眾憤怒至極,繼續謾罵醫護人員。為了躲開沸騰的怒火引來警察介入,我這個過期客旅當然避之則吉,遠離民眾,免被牽連。我那刻萬分慶幸和感恩自己放棄外國人的特權,佔隊尋求優先接種,否則我就變成眾矢之的。
正如我回應那個本地人,我可以等待,因為與他們同情共感地等待是我的選擇,雖然我沒有主耶穌那份偉大的愛,但我願意效法祂進到人群中體會他們的感受。我也感到接種情況不公平,只是沒有他們那份燃燒的怒火,而是選擇靜靜地等待。關門前一小時,蒙阿爸父憐憫,我得那位已進內接種的善心男士向醫護請求,蒙醫護的「恩寵」,我這個中國人的申請表終於在一堆檔案中被醫護人員抽了出來。三個接種的人在房內,門外仍是一片人潮的怒吼,我終於看見了真相,明白群眾的憤怒源於不公平的處理手法,因為醫護又抽出指定的檔案來,並非按輪候次序,而是按他們的喜好……我離開時已夜幕低垂。
故事仍未完結,因為好戲在後頭!我在三個星期後按約定日期再打第二針。那天我只是去視察接種中心的環境,本想推遲打針日期,怎料到達青年中心的入口時,才知改了地點。伴我同行的青年大學生帶我到另一個接種地點。她對我照顧周到,把自己和我手上的資料一併交給醫護,等候打第二針。我和她閒聊,才得悉原來有醫生在青年中心被人毆打,鐵閘也砸毀了,以致青年中心終止了這個服務。這個結果是源於多天以來醫護人員處理不公!
這是一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,若要尋求地上的公平、公義和公正,我恐怕是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吧!
本文原載於《前線觸穆》96期,2022年1-3月。